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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七章 露出棉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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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坐在床邊,望著窗外的夜色。赤司大宅是東京中難得可以看見星星的地方,這晚的星星也一如既往地漂亮,但今晚我是真沒興致看。我趴在枕頭上,望著八月夏季的夜空,胸口憋得慌。

赤司征臣剛剛跟我說了公司事情的始沒,我才知道,這事比我想象中的要嚴重,以及阿征在這段時間所受的壓力,比我想象中的要重。阿征之前不告訴我這些的理由,我都明白,我自己也試過這樣做。況且我也不懂這些,要真告訴我,也無濟於事。

但我再給他找理由,我也無法說服自己如阿征的意思,將這件事揭過。

我知道他不想提。

但我想提。

是他告訴我不可以這樣的。

“咲?”阿征走了進來。

我皺了一下眉,抱著枕頭坐起來,望著他。盡管如此,阿征的臉色還是不變,對我說謊時,他永遠都不會有坐立不安的樣子。

是五十步笑百步,但我至少沒說謊,他一問,我再不願意都會老實說。

“咲,你沒下去吃甜品,”他坐過來,輕掐了我的臉一下,“是怎麽了嗎?”

“阿征,爸爸剛才找過我去書房。”這樣下去不是辦法。

阿征一定知道我想說甚麽,他卻還是不動聲色,“你不需要介意爸爸的話,無論這些說話是甚麽。你的家教老師,最近不是稱讚你了嗎?咲,你做得非常好,沒必要覺得有太大的壓力。”他伸手抱著我,在我額上吻了一下,“我們在一起就夠了,其他的,不需要擔心,交給我就可以。”

“你也讚成我需要獨立。”你不覺得你在自相矛盾嗎。

“所以,你覆學後,答應我,不要再在沒跟我商量過的情況下,再度退學。關於你的工作方面,我跟爸爸談過,他不會再插手的。我很感謝你願意以我夫人的身份去出席那些活動,你也可以了解我的工作,但是,咲,我希望你可以開心,這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
“你每次都這樣說。”我還想再說,阿征卻吻了下來,沒讓我開口。我皺了皺眉,但阿征牽住了我的手,我想了想,還是沒將他推開。

“咲。”他稍稍退開,望著我,赤色的雙瞳中倒影著我的樣子。

我沒將他推開。

阿征便繼續下去。這次他急躁得多,甚至有些用力,但我咬著牙隨得他動作。完結之後,阿征抱著我。

“抱歉。”他說。

“……”又其實,所謂的粗暴亦只是跟以往相比,阿征向來在這方面很顧及我的感受,心情再不好也完全不敢弄痛我。以前我會心痛他的忍耐,現在卻覺得煩悶。他到底將我當成甚麽了,小白兔?我知道他對我好,但我不想要成為這種妻子。

“抱歉。”但我的沈默讓他誤會,阿征安撫地揉著我的腦袋,吻了吻我的臉,“很不舒服嗎?”

“不,沒事。”我推開他,直起身,披過衣服下了床,去浴室沖幹凈身。要說不舒服,也是心裏不舒服。不讓我開口是想怎樣。

出去的時候,我看見阿征正抱著手臂等在門外。我望了望他,還是伸手抱著他的腰,將頭埋在他的肩胛間,阿征原本繃緊的身體稍稍放松下來,輕呼出一口氣,抱著我。

“抱歉,咲,我是不是嚇到你了?”

“不,沒事。”

他抱著我回到床上入睡。我背對著他,他從後抱著我的腰。我閉上眼睛,他也合著眼簾,我們卻誰都沒睡著。我不想惹他不開心,但這樣下去也不行。阿征的想法還是跟我很不同,他的世界也和我愈來愈遠,我不想拖他後腿,可我亦不想憋著自己。婚姻不是這樣的,至少我想要的婚姻不是這樣,只要有人憋著,早晚會變成兩個人都難受。

何況,我並不相信阿征這樣就真的好受。

我不喜歡他最近的小心翼翼。

我裝成不知道他沒睡著,輕輕挪開他橫在我腰上的手臂,下了床,幫他蓋好被子,拿過外套便轉身走了出去。我扶著樓梯欄桿,一步步走下去,走到已經建了好幾年的籃球場,彎腰扶著地坐到場邊。來到室外,吹著夏日摻了熱氣的晚間微風,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,覺得舒服了不少。我不喜歡待在室內。

是我給得還不夠,還是我忽略了甚麽?阿征說希望我開心,但我現在一點都不開心;我也希望阿征開心,但我發現每次我們吵架,都是阿征先來哄我。我都想解決問題,可每次我要提出問題時,就被阿征搶先一步“解決”,在我要重新伸出手去捉住他時,他早就將我捉緊。他緊張我,我自然是高興,但這樣真的對嗎。

當然是有不對的吧。

為什麽不是我、或是我們一起將問題解決,而是每一次都是阿征。

我抿著唇,想了很久,直到阿征從後將我抱住,我才想通。

“阿征,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。”

“當然,”阿征道,“是我做得不夠好。咲,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。不要再不開心了,嗯?”

“不是,你不明白。”我推開他,轉身望著他的眼睛,“征十郎,不信任的人,從頭到尾都是你。”不信任,才會捉得死緊。

“……咲?”

“我不明白,你可以說清楚,你到底想我怎樣做你才滿意?”既然不是我沒有回應的意願,而是每次都被他搶先,那問題就不止出現在我身上。

“……”阿征皺了皺眉,“咲,我並不希望這樣說,但事實是,不滿意的人,是你。”

“我沒說我沒不滿意,但我不滿意的原因是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你滿意。我們老實談一下吧,你到底將我當成甚麽。”

“當然是妻子,沒任何疑問。”

“疑問是你覺得妻子是甚麽。阿征,你想我怎樣做?每天都待在家裏等你回來,一直留在你看得見的地方?”

“咲!”阿征稍稍提高了音量,“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,我明白你在生氣,這卻不代表你可以誤會我。”

“你不是想我確切這樣做,但你就是這個意思。”想得愈清楚,我就愈生氣,“赤司征十郎,一直說要坦誠相對的人是你,說我們之間不要那種分寸的人也是你,但事實上你就是劃出了一個範圍,讓我在這個範圍內活動。你說讓我做我想做的事,然後將自己全部交給你,但你?所謂的了解你,是在你允許的範圍內,你高興就讓我知道,不高興就不讓我知道。說謊的人也是你。你借著爸爸生病的事,順水推舟來騙我。你說謊就是為我好,我有隱瞞時卻是挨罵,你不覺得自己太狡猾了?”

“咲良!”他緊皺著眉,面沈如水,“你的話過分了。我知道你不滿意我瞞了你公司的事,我可以向你道歉,但我說過,你不能夠誤解我對你的感情。如果是你要求的,我可以答應你,以後我都不會再向你隱瞞任何事情。這次是我做得不妥當,但出發點只是不希望你擔心,我希望你能夠諒解我這一次。”

又是說得十萬個好聽。我氣到翻白眼,“不是我原不原諒的問題,而是我們之間有問題需要解決。不是知道你的心情,我用得著跟你浪費口水?我不會道歉,今次我完全不覺得自己說過頭,聽著過分,不過是因為事實永遠比謊話還要殘酷而已。解釋的角度有很多,但事實就是事實,實際上你根本就是這樣做的。”

“咲良!”他的臉冷了下來,卻依然努力地壓下聲量,嗓音便不免變沈,“你先冷靜一點,聽我說。”

“是你要聽我說,你的話我已經聽得夠多,你撫心自問,有沒有將我的說話用心理解過?”

“你愈說愈過分了!你喜歡的事我哪一次是沒有實現過?如果你有不滿的,只要你向我說,我說過,我是會遷就你的!”

“我過分?遷就?你讓我甚麽都不要考慮,一百個百分比地對你坦白,你自己卻拿捏著分寸來遷就我,說得好聽的是你疼我,全世界的人都是說你好,事實上就是你狡猾。你最喜歡就是這種把戲!”嘴笨一點的都要被他欺負死。我狠咬了一下牙,“分寸我也懂,我沒逼你要這樣遷就我,是你要踩界、你要我將界撤掉的。我說了我不喜歡維持著一個界限小心翼翼地度日,我知道要怎麽做,可我討厭。外面的人我不管,屬於我自己的空間都沒有我任性的自由嗎。你要不就全要,要不就給我退回去!”

“這樣說,咲,”阿征的臉色難看得嚇人,“你將我們之間的界,我想知道,原本是定在哪裏了?如果我不踏出這一步,你是不是就沒想過要跟我在一起?咲,回答我。你不要這麽過分,我的忍耐也是限度的。”

過分的是誰?我冷笑了一聲,扶著地站起來,“如果不是我自願,你以為憑你就可以讓我點頭結婚?何必說成,”我差點將牙咬碎,“何必說成是我不喜歡你了!先追的人才有付出嗎!你要是介意這一點,你就別來惹我!夫妻之間的界限,誰不知道了?至親至疏夫妻。當然,你的要求比這個高多了,你不是要我勉強自己去做你想我做的事,符合界限;而是想我心甘情願地去做,將我變成在你給我的範圍內真的覺得開心!這樣利用別人願意為你改變的心情,我操你媽的你有沒有再變態一點!”

企圖調教、面不改容地撒謊,他就是個操控狂吧,還披著超優秀的皮,一不小心便又中招,差點連反應過來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啃到連骨頭都不剩。赤司征十郎,你給我去.死!

阿征也站了起來,聲量再也壓不住,“我重覆說了不止一次,咲良,你不能夠誤解我!我從來沒說過我不相信你喜歡我,如果不是相信這一點、知道你會懂得珍惜我的心意,我這又是何必!現在,是你對我有誤會!你不肯為了我而改變的地方,我可以遷就你,我從來沒打算要否定咲的本身。我再說最後一次,我不容許你從這種角度來誤解我!”

“是誤會。誰知道你的意思是這麽狡猾!你要我信你,你卻根本不信我!你說著抱歉,抱歉的是惹我不高興,但你根本就沒覺得瞞了我是甚麽錯事,還自覺是為我好,這個才是問題!你要我反省,我反省了,大的事我都主動投案,你?你不可以每次都模糊重點。不踩界、相安無事就可以了;但你既然還守住你自己的界,你又憑甚麽要我對你掏心掏肺?你這個混蛋!王八蛋!”

“高橋咲良!”

“你有本事就反駁!”

“咲,即使是面對我,你不是也守住你那該死的自尊心嗎?你如果真的如同你所說的一樣,是有這麽重視我的,你為什麽不能夠體諒我?你有考慮過,一直遷就你這麽任性的我會有多累嗎!”

我征住。

我們兩個都靜了下來,只餘下輕微的喘息聲。

──任性。

──累了。

我應該說甚麽?冷笑著說“哈,我早就說了沒人可以完全接受另一個人,甚麽都來真的最終只會討人厭,看,我早就料到了”,然後仰天大笑三聲?

我知道阿征只是一時氣話,這麽多年了,他是不是真心對我,我當然知道,九成九的時間,他都有努力實踐我們對彼此的承諾。他認為我不信任他時,會生氣;我覺得他不信任我,我會惱,就是這麽簡單的事而已,說開就好,再努力讓對方信任就好。

人和人之間要有分寸,這本來就是應該的,不是嗎。

實際上他對我有夠好。

我在介意甚麽。

我真的甚麽都明白。

但是,在聽到這句話後,原本一肚子的話,我還是一下子變成一句都不想再說。

以前看過一個故事,裏面的妻子面對娘家出問題時,終日郁郁寡歡,丈夫便讓她多依靠他,有甚麽不開心都要向他說。後來,有一天,丈夫在妻子的終日怨念下,再也忍不住,說,他放工回家都有夠累了,她能不能體諒他一下。於是,妻子再也不向他說甚麽。其實,妻子本來就不是非得要嚷嚷才能活下去的人,只是也願意有人分擔罷,要沒,女人也從來可以很堅強。又過了一段時間,丈夫又體貼溫柔地向很久沒再向他抱怨的妻子說,她應該要向他說她的不開心。他心疼妻子,也覺得沈默的妻子讓他不安。這次,妻子依然微笑著應下,卻一句都沒再多說過。嘛,偶爾也會說幾句,裝作讓丈夫哄一下,事實上,就是哄他開心罷。夫妻生活從此和順,丈夫逢人就說,他的妻子很懂事,懂事到讓他心疼。

年紀愈大,每次想起這篇小說的時候,我的心底就愈發寒。

我知道它是小說,也知道它是真的。

望著阿征有點慌亂的眼神,我才發現,我的嘴角已然拉平,本來在惱的臉容,不自覺冷了下來。

我一句話都不想再說。我轉身要走,阿征卻猛地伸手將我拉住。我低頭望著他緊握住我的手,突然就覺得自己這幾年在赤司家做的事,真是自我感覺良好。原本覺得可以接受的家課、交際,我忽然就一刻都沒辦法忍耐下去。

照顧家庭、打理自己的儀容、家課、應酬,天知道我只剩下多少時間來繼續學業。

我是很放肆,但甚麽時候真的會放肆到不管不顧了?只是對著你的時候而已!

我道:“承諾是一點用都沒有的,重要的是人心,不然,再多的承諾都是廢話,不是嗎。”幾歲的人了,竟然真將那些漂亮話當真。完全接納對方?笑話。

自從說了不能甩開他的手後,第一次,我狠狠地將他牽著我的手甩開。

我不是怪他,這個承諾,實際上我們誰都做不到。又不是沒腦子,失了分寸,出事也是活該。

之後,也是第一次,阿征沒有追上來。

我上了樓,走到睡房,坐在床邊發呆。對阿征失望,對我自己失望,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經對這段婚姻失望。隨便找人搭夥生活,都比說甚麽真心要容易得多。

不應該將要求訂這麽高。

不應該相信我和阿征是不同的。

我扶著床站起來,拿了睡袍和枕頭走到我的書房。裏面的床早被阿征扔了,我躺在大沙發上,卻也不覺得得狹窄。扔和不扔都沒關系,關鍵還是看人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,天色開始朦朧亮起時,書房門被推開。

“咲,”傳來阿征疲憊的聲音,“回去。”

我沒動,只閉上因一晚沒睡而幹澀刺痛的雙目。

“回去。”

我將臉轉向沙發內側,背對著他。就算阿征再向我伸出手,我也沒意願再遞手了。

“咲良。”

想要解決問題,不應該是像我現在這樣。以往是阿征先來哄我,我還能辯解是阿征在我之先伸出手,我不是不主動,現在的話,再也不需要辯解。不想再解決問題,就不需要動啊。

想起結婚的這六年,我簡直想笑出聲。

可笑。

“我再說一次,咲良,回去,你和我都答應過的,不要讓我再重覆。”阿征的嗓音壓得很沈,“你不要再違抗我的話。”

答應過,無論發生甚麽事,只要在家,我們就不準分房睡。

我動都沒動一下。

腳步聲響起,我感覺到阿征就站在旁邊。他低聲道:“最後一次,回去。”我沒反應,阿征忽然低笑了聲,語調略顯奇怪地續道:“咲的快樂,現在就是建基於破壞我們之間所有的過往之上嗎?有趣。既然這是咲的意思,我明白了。咲,我說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,但是,你覺得這樣能夠令你快樂的話,好的,我,奉陪。”

在我反應過來前,阿征一把將我攔腰扛起,像麻包袋一樣扛在肩上,他的肩頭頂住我的胃部,梗到我極為難受。我睜大了眼睛。

“餵、餵,阿征!”頭朝下的我,腳下懸空,艱難地想要擡頭望他的臉,卻不成功,只望得見阿征赤紅色的後腦勺。總覺得有甚麽不對勁。

“……”阿征一句話都沒說,一手用力攔在我的腰上,另一手按著我的腿,不讓我有掙紮的機會。呯的一聲,他一腳就粗暴地踢開書房的門,扛著我出了去。

這是怎麽了?“阿征!放我下來!餵!”不管我怎麽說,阿征都沒反應,我抿著唇狠拍著他的背,“赤司征十郎!你在發甚麽瘋!”

“少、少爺!”走廊上的傭人站在兩旁,想勸又不敢上前。

“餵!”我咬牙,用最大的力氣一拳捶在他的背上,阿征竟然還是一聲不吭,只是狠抱著我的腳。

呯!走過長長的回廊,阿征再次將房門踢開,將我扛回睡房,腳下反踢,用力關上門,轉身將門反鎖。傭人們的叫嚷聲,被隔音良好的門板擋在門外。我緊皺著眉。

“阿征!你……啊!”我被他大力甩在床上。因為姿勢問題,我的脖子還被扭到一下,痛到我低呼了一聲,但阿征還是毫無反應。“征十郎,你在幹甚麽!”發甚麽神經!我扶著床坐直身,望向他,卻被他一把推回床上,跨坐上我的腰壓著我。

我睜大了眼睛。

“……”阿征俯下身,一手撐在我的臉側,面無表情地望著我,眼神是我很久都沒再從他眼中見過的冰冷。

“你……!”我一開口,下巴就被阿征用力捏住擡起,痛到我說不出話來。

阿征全身向我壓下,一手捉住我掙紮的雙手,高舉在頭頂,自己也吻了下來,就算我咬他,他也死不松口。我不停地踢著腳,阿征的吻移到我的頸上,不用鏡子都知道我的脖子被他弄成甚麽樣子。我告訴他我不要,他依然恍若未聞。我側頭向他的肩頭咬了下去,阿征完全不受影響。

掙紮到沒力氣的我,停了下來,難以置信地望著在我身上的阿征。

我幾乎沒辦法相信阿征會這樣對我。

“赤司征十郎,我也最後說一次,”我深吸一口氣,壓著聲線、盡量平穩地說,“不要再碰我,給我滾開。”

阿征的動作頓住。

我們保持這個詭異的姿勢好幾分鐘,誰都沒動一下。

“……”阿征還是擡起頭,直起身,伸手從床邊櫃的抽屜中抽出我的軍用折疊刀,放在我的手心中,再合上我的手指,讓我握緊。

“……”我楞楞地望著他。

“……”阿征就這樣望著我,而我沒辦法再看清楚他眼神的意思。

未幾,他再次伏在我的身上,相當粗暴地拉扯我的衣服,我的身上肯定都被捏青了,右腳被他強行壓制著,尖銳的疼痛刺到我差點抽搐,嘴唇也是一陣火辣的痛,口腔內滿是鐵銹味。

我卻沒辦法再像剛才一樣氣惱到近乎生出恨意。

我緊握著刀,在阿征弄痛我的時候,咬著唇,不吭一聲,但鼻梁無可抑制地發酸。

“……征十郎。”我望著將脖子和背上都空出來給我的阿征。

“……”阿征沒望我,也沒停下,但我知道他在聽。

咣當一聲,我將鋒利的折疊刀遠遠地丟到床下,不再掙紮,望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,道:“現在就停下,否則,我一定不會原諒你。你知道我說真的。”

我掙紮了這麽久都不為所動的阿征,竟然就因為這句說話停下來。我一手捂著臉,用盡僅餘的力氣將眼底的酸意逼回去。

他要是人渣,我會更好辦。

為什麽要將刀遞給我。

又是為什麽說不上是人渣的我們,會比人渣更難辦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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